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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崇奉道教,滥觞于太宗,盛于真宗时期。太宗继兄长之位,有“烛影斧声”之说,为洗刷自己杀兄篡位的嫌疑,平息社会舆论,便编造出了一个莫须有的道教神灵“翊圣”(神名)降显的神话,证明自己入继大统是皇权神授。
>斧钺之诛(斧钺之诛什么意思)
他即位后封此神为“翊圣将军”,在终南山修建上清太平宫,命张守真主持其事,凡遇军国大事,都派人前往祭祷。
真宗即位之初,虽相信道教,但尚未达到狂热程度,“澶渊之盟”后,宋辽握手言和,息兵止戈,真宗与大臣王旦等想用道教神灵来“镇服四海,夸示夷狄”,于是便有天书、封禅之事出现,这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,是故意让辽国君臣看,制止其南侵之心的。
真宗对辅臣说,朕去年十一月的一天,刚就寝,忽然室中甚为明亮,见一神人头戴星冠,身穿绛衣,告诉朕说,来月三日,宜于正殿建黄篆道场一月,将降天书《大中祥符》三篇。真宗即命人认真准备。至期,果见左承天门屋南角有黄帛曳鹏尾上,帛长二丈许,缄物如书卷,缠以青缕三道,封处有字隐隐,此即神人所降之书。
真宗不愧是编造天方夜谭的行家里手,他做梦所见与后来发生的事实若合符契,果然发现了神人所降的天书。这个故事妙就妙在天书文字是隐隐约约,似有若无,使你不能不信。以后真宗又修建道观,优待道士,经过真宗的提倡,道教在诸教中获得了特殊的地位。
徽宗是继真宗之后又一个狂热崇奉道教的天子。他崇奉道教,大体上分为两个时期,崇宁、大观年间只是一般地崇奉道教,到了政和、宣和年间才近乎疯狂地扶植和推行道教。之所以如此,与当时的政治形势不无关系。徽宗即位之初,政治还算清明,社会也还安定,虽然说不上宵衣旰食,励精图治,但总算守成之君。后来徽宗耽于逸乐,重用蔡京、童贯等奸佞宵小,弄得廊庙蠹朽,民不聊生,引起百姓极大不满,致使方腊、宋江揭竿而起。外部强敌环伺,乘机南牧,徽宗君臣束手无策。
为了震慑外敌,安定社会,缓和阶级矛盾,在徽宗、蔡京及宦官、道士共同策划下,举国上下掀起了一场崇奉道教的狂热。
徽宗崇奉道教,始于崇宁年间。公元1105年(崇宁四年)五月,“赐张继先号虚靖先生”,此为优待道士之始。公元1107年(大观元年)徽宗御笔批“道士序位令在僧上,女冠(女道士)在尼上。”
原来僧道地位相等,不分轩轾,徽宗硬是抑彼扬此,把道教抬到了佛教之上。次年三月,下诏颁布《金箓灵宝道场仪范》于天下,以便道士学习。为了推崇道教,徽宗也亦步亦趋,效法真宗,大肆制造舆论。政和初年徽宗染疾,治疗百日才稍稍康复:
徽宗说得活灵活现,煞有介事,其实,那不过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神话而已。
徽宗觉得只编了一个梦,似乎不够圆满,还须伺机再编下去,以骗取更多人相信。公元1113年(政和三年)十一月,徽宗前往圜丘祭天,蔡攸随行,道士百余人执仪仗为前导。车辆刚出南薰门。
既然蔡攸连道流童子的眉毛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,肯定是天神下降,昭示天子,徽宗便在其地建道宫,命名为迎真,并作《天真降灵示现记》,“由是益信神仙之事矣。”马上命蔡京将此事宣付史馆。次年,徽宗又以天神降临“旌旗荤辂,冠服仪卫,见于云际,万家咸见”为由,御笔手诏将每年的十一月五日定为天佑节,以纪念天帝降临,庇佑苍生。
公元1116年(政和六年)徽宗亲至玉清和阳宫,上玉帝尊号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,命令在全国各地洞天福地修建宫观,塑造画像。徽宗明白,若以天子名义命令天下人信奉道教,可能响应者不多,若借助于天意,天下百姓就有可能翕然相从了。
一不做,二不休,徽宗接着颁布了一系列鼓励道教发展的诏令。先是规定“释教修设水陆及祈禳道场,辄将道教神位相参者,僧尼以违制论;主者知而不举,与同罪。著为令。”又令天下官吏士庶等呈献道教仙经,各地监司、郡守应多方搜求,免得遗漏。后来又“置道阶,凡二十六等”,品级和朝廷命官中大夫至将仕郎相当。
同时诏诸路监司,每路选宫观道士10人,送往京师左右街道录院,讲习科教声赞规仪,等习成之后,仍遣还本处。公元1117年(政和七年)下令天下道士可免除阶迎接地方长官之礼,地方官不得科配、借索、骚扰道教徒,郡官、监司与道士相见,依长老之礼。
这意味着道士见地方官员时,可以分庭抗礼,不必低眉俯首,唯唯诺诺。全国各地的天宁万寿观改为神霄玉清万寿宫,仍于殿上设长生大帝君。青华帝君圣像。鼓励僧徒皈依道门,有愿披戴为道士者,立即赐与度牒、紫衣。
徽宗甚至将显示皇家雍容华贵,从不轻易授人的玉方符、金方符,也破例授与道士。“政和后,道士有赐玉方符者,其次则金符。长四寸阔四寸,面为符,背铸御书曰:赐某人奉以行教,有违天律、罪不汝贷。”总之,“一为道官,恩数遂与士大夫无异。又有挟阴阳卜祝及诡怪诞妄之术,得先生处士之名,官视正郎,恩数越于道流。其在外者,则绯袍象简,冠带鱼袋,出入州县,轩然自得。”既然加入道教有这么多好处无怪乎蚩蚩小民都趋之若鹜了。
道教经典也受到了特别重视。蔡攸上奏说,庄子、列子、亢桑子、文人皆著书以传后世,唐代称之为经,藏之名山。国朝始加庄子、列子南华、冲虚之号,以其书入国子学。但《亢桑子》、《文子》尚未颁行,乞从秘书省取出,精加校雠,与《庄》、《列》并行。《亢桑子》、《文子》均属道家著作,唐代甚为重视,宋代受到冷落,一经蔡攸提出,马上得到徽宗批准。
徽宗认为老子所著《道德经》,世间仍以诸子并称,甚不惬当,特改为《太上混元上德皇帝道德真经》。下诏《史记·老子传》为列传之首,自成一帙,命人仿效唐朝制度,把《道德经》分章句书写刻石,立于京师神霄玉清万寿宫。
以蔡京、郑居中、余深、童贯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使,邓洵武、薛昂、白时中、王黼、蔡攸充任副使。中央政府的衮衮大员都成了宫观官员,每到上朝时,宫殿上一片羽服黄冠,煞像道场。南宋初年诗人刘子写诗讽刺说:
大臣蔡京建议,集古今道教事为纪、志,名为《道史》。徽宗指示提举道录院,所修《道史》不须设表,本纪从天地始分时开始,以三清为首,三皇以下帝王得道者以时间先后为序,列于纪中。志分为12篇,列传分为10类,从西汉至五代称道史本朝称为道典。大臣邓洵仁奏请选择道藏经数十部,镂板刻印颁发给州郡道录院,太学、辟雍(学校)各置通《内经》、《庄子》者二人为博士,各州添置道学博士,由州官兼任。
尽管学道者纷至沓来,徽宗仍嫌人数不多,令各级地方官员访求山林高蹈之士,如果发现,可依八行法,以礼延入学校。如本人不愿入学,监司、郡守应亲临劝驾,提供车、船方便,差人送到阙下。如不愿赴阙,由天子赐玺书招聘。高尚之士多隐身于卒伍、工隶、仆厮之类,或者身犯法条,逃世离俗,只要皈依道门,一切均可释而不问。
徽宗既对道教情有独钟,便很自然地要压制佛教了。政和年间,下诏每州设置神霄宫,以道观改成,“或改所在名刹,揭立匾榜。”所谓名刹,即指佛教寺院,把佛寺改为供奉道教神像的神霄宫,显然是亵渎佛教,只因他是天子,佛教徒敢怒而不敢言。公元1119年(宣和元年)徽宗下诏僧人称德士,寺院改名为宫院或观,住持改名为知宫观事,令每路监司一人处置其事,郡守、僚佐召集所在地佛教徒,咸使周知。
由于统治者的提倡,道观熙熙攘攘,寺院则门庭冷落,很少有人问津。地方官员为讨好徽宗,不惜大事征敛,捐助道观。如宣和初年福州郡守黄冕仲派人在所辖12县内敛钱资助道观,独闽清县令黄子方不肯应命,“既闻他县皆数百万,乃自诣郡,以己俸四月输之。”因有官府支持,道观愈盖愈豪华,而佛寺则越来越萧瑟破败,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佛寺既已改名,寺中所藏铜钱、铜像、塔等,限10日内送交有司销毁,不得藏匿不报。理由是钱乃黄帝战蚩尤的兵器,既是凶器,就不合在中国应用。士庶之家也照此办理。僧既改称德士,其管理机构僧录司也相应改为德士司,左右街道录院改为道德院,德士司隶属道德院,天下州府僧正司并改为德士司。
德士着装也有新规定,冠冕依从道流,但冠上不准有日月星辰之类的装饰。德士既着道服,便须戴冠巾,原来的道士如此打扮,显得潇洒利落,而僧人“发既未有,皆为赝髻以簪其冠”。
和尚本系光头,如此打扮,显得分外难看。有官职的德士准许穿镶有黑色缘饰的紫道服,执牙简,其他人则不可。佛教所奉神像也须改着道装,佛家称呼也多改易,如佛称金仙,菩萨称仙人,罗汉称无漏,金刚称力士,僧伽称修善等等。
又规定释教改服易名,尽从华俗,德士准许入道学学习,德士宫观知、副以上职掌有阙,如没有经过合格考试者不得除授。僧人既改为德士,尼姑也相应改作女德,并依此各更改度牒。道士林灵素得宠后,处处排挤佛教徒,襄州(湖北襄樊市襄阳)一个叫杜德宝的僧人毁体燃香,以死表示抗议,有司仰承林灵素的鼻息将其拘捕,并上奏朝廷。当时担任大理寺正的王衣认为,按法律条文规定,毁坏自己身体者,只能杖责,不可以拘捕,主张放人。而“灵素求内批,坐以害风教窜流之。”
王衣因为说了句公道话,被撤销职务,给了个有名无实的宫观官。不平则鸣。徽宗的歧视性政策,引起了缁流的不满与抗争。
有一德望素著的长老,上表请求加入道教,他说:“习蛮夷之风教(指佛教系外来宗教),忘父母之发肤,倘得回心而向道,便更合掌以擎拳。”话说得很委婉,实际上是愤世嫉俗,提出抗议。还有一长老,道行甚高,被迫改戴道士冠后,别人戏谑地问他:“戴冠儿稳否?”他回答:“幸有一片闲田地。”虽然是游戏之辞,但道出了他对改变服饰的不满。
反抗最激烈的佛教徒,竟不惜以身殉教。公元1124年(宣和六年)上元节,按照旧例,天子要御楼观灯,开封尹早在西观下做了部署,以防不测。天子携后妃坐于西观上,透过重幕密帘,观望灯火,百姓无人知晓。而这一年徽宗只身独自前来观灯,内侍无一人跟随。正看之际,稠人广众之中忽有一人跃出,身穿僧衣,如僧寺中小和尚模样,用手指着帘幕对徽宗说“汝是天子吗?你有何神力、乃敢破坏我教?我今日告诉你,报应不久就到。我并不害怕你,你能破坏诸佛菩萨吗?”
那僧童高声直言,毫无顾忌,徽宗与台下的大臣听得一清二楚,不禁失措震恐,开封尹不敢怠慢,将那人拘捕于西观之下。徽宗惊骇之余,命有司惩治,并亲自观看。那人又说:“我难道因害怕你而逃走吗?那是故意让你看看,使你知道毁灭不了佛教。现在听凭你任意摆布我,我不再说话了。”
徽宗下旨行刑,于是炮烙之刑,审问他姓甚名谁,受何人指使。但那人一言不发,亦无痛楚之状。徽宗越发恼怒,下诏召宋法师行天法。宋法师名宋冲妙,法力无边,鬼魅辟易。他注视那僧童许久,上奏道:“臣所治者邪鬼,此人者,臣无法辨别,故无法制服。”徽宗命人“断其足筋,俄施刀脔,血肉狼籍。”
这位年青的佛教徒甘冒斧钺之诛,痛斥徽宗排斥异端的行为,说明只靠滥施淫威,是不可能消灭一种宗教的。
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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